顧景晨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, 還沒說話，小卷毛揉揉眼睛倒是先說了, 委屈巴巴的說道：“我好餓。”

荷蘭爾的酒勁兒還沒徹底過去，渾身軟兮兮的，沒看到自己的預定口糧, 立刻有些委屈。

顧景晨打開門, 說道：“你先進來, 想吃什麽？我打電話幫你點。”

荷蘭爾正在努力保持理智, 但是酒精不斷的在麻痹他的神經, 腦袋發木, 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顧景晨說的什麽了, 傻楞楞的站在門口, 手裏的枕頭也唧一下掉在了地上，半天吐出一句：“我真的……好餓啊……”

這個時候，顧景晨才發覺他的手裏居然還提著枕頭。

太可愛了！

顧景晨裝不了紳士了, 伸手攬住他的腰, 把他拉進來，放到床上，然後打電話叫了客房服務，讓他們送點吃的進來。

等他打完電話，回頭卻見荷蘭爾趴在床上，直勾勾地望著他。

兩只小羊蹄撐著下巴，眼睛都不眨一下，那雙藍眼睛像是被註入了清澈海水的玻璃球, 藍得透徹，還閃著瑩瑩波光，而且眼眶周圍還是粉嫩嫩的一圈，這無辜又帶著點委屈的小眼神，勾得他心都要化了，忍不住湊近捧起小包子臉，柔聲問道：“荷蘭爾，你怎麽了？”

如果是顧景晨公司的人看到他們老板這個樣子估計要被嚇傻。

因為顧景晨從來沒有這麽溫柔過。

然而荷蘭爾卻說：“我想喝梅子酒……喝梅子酒……”

那聲音又軟又輕，尾音都在發顫。

這才意識到荷蘭爾似乎是還沒有從酒勁裏緩過來，顧景晨更哭笑不得了。

他把荷蘭爾扶起來，倒了杯溫水給他喝。

荷蘭爾呆呆地低頭，盯著水杯又弧了半天，突然湊近杯口像小狗一樣伸出舌頭舔了舔，舔了半天突然不知道怎麽著，眼淚就嗒嗒下來了。

嗚一聲哭了，嘴裏是不知道是哪國語言，嘀嘀咕咕說著什麽。

驚得顧景晨不知所措，他不是顧景夜，嚴重缺乏照顧人的經驗，特別是荷蘭爾這樣的。

喝醉的人是不能用常理來論的。

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，只好輕輕斜了杯子，荷蘭爾這才反應過來應該要喝，喝了兩口開水，眼淚突然自己止住了。

可是他喝了幾口就不喝了，藍色的眸子再次望向顧景晨——食物，念叨道：“好餓……好餓……”

說著說著突然撲過去把顧景晨按在了床上。

顧景晨楞了一下，卻見荷蘭爾趴進自己的懷裏，臉就在脖子上蹭啊蹭啊。

本來顧景晨就被他撩得心癢癢，手都摸到他腰上了，但還是硬收了回來。

如果是顧景夜面對荷蘭爾投懷送抱，他肯定就直接下手了，但是顧景晨卻不想這麽做，因為荷蘭爾喝醉了。

他雖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，但也不願意趁人之危。

他跟荷蘭爾的關系還沒定下來，而且中間夾著顧景夜。

他同樣也愛自己的弟弟，所以這件事情，他也會在意弟弟的感受。

他想得很清楚，他對荷蘭爾有好感，不論他是男是女，都想和他在一起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心動的感覺了。

但這一切建立在弟弟願意放手的基礎上，他肯定是不想傷害弟弟的，更不想因此讓他們的關系破滅。

他覺得顧景夜也是這麽想的。

荷蘭爾都找著血管了，卻被突然推開，立刻有些不知所錯還帶著濃濃的委屈，兩只白嫩嫩的小手就在顧景晨的身上亂摸。

顧景晨坐起來，推開他的手，摟住腰，把他拉進懷裏，盡可能溫柔的安慰道：“荷蘭爾你喝醉了。”

“沒有……我沒喝醉……我只是餓了，餓了。”荷蘭爾委屈巴巴，還想抱上去，摟住顧景晨的脖子，柔軟的嘴唇就貼在他身上蹭啊蹭啊。

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，天曉得顧景晨心裏和生理上有多難受，但是理智還在線，所以他再次推開了荷蘭爾，還揉了揉小卷毛：“你的食物待會就到了，稍微忍一忍，先喝點水？”

“我真的沒喝醉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真的沒有……嗝兒～”

“那好，我問你一個問題。”顧景晨把荷蘭爾跨到肩膀上的睡衣拉回去，心裏念著大悲咒，將扣子一顆顆扣上，認真地問道：“你想跟我在一起嗎？”

“啊？”

“我知道你跟小夜曾經有過一段感情，他和我說過。”

荷蘭爾盯著他的脖子，餓得快要眼紅了，根本沒仔細聽他說的什麽。

“我現在想問問你的想法。”

“想法？”

“嗯，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？”

荷蘭爾有點懵逼，這句話他也沒反應過來說的什麽，傻了半天，腦子裏就一個無限放大的字。

餓。

很餓，餓得不行了。

所以他又撲了上去。

……

第二天，醒來的時候，顧景晨只覺得胸口上壓著一個重物，低頭就看到了亂糟糟的淺金色小卷毛，荷蘭爾縮成了一團睡在他的懷裏。

他楞了一下，發覺又回憶不起昨晚的事情了。

拉開被子看了看。

立刻看到了兩條白嫩嫩的大腿，他開始回憶。

荷蘭爾昨晚來的時候，有沒有穿褲子。

他拉起被子輕輕推開荷蘭爾，又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，思來想去，認真地回憶昨晚的事情，荷蘭爾是自己撲過來的……然後呢？

再往深處想，腦子裏就是一片空白了。

顧景晨摸了摸腦門，上一個才下去呢，怎麽又來了一個？

難不成昨晚撞到什麽東西了。

他又摸了摸脖子，突然摸到了一個傷口，倒是不疼，就是不知道是怎麽弄上的。

他應該慶幸，昨晚荷蘭爾喝醉之後反而超常發揮，一下找對了地方，否則也是一脖子的傷口。

他還沒想明白昨晚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的時候，門被敲響了。

他知道外面是誰。

頓感頭疼，摸了把臉，知道拖也沒用，給荷蘭爾穿褲子的時候又認真的回憶了一下。

還是想不起來，那應該就是沒有？

顧景晨走到門邊拉開門：“小夜……”

“荷蘭爾呢？”

“他……”

見哥哥遲疑，顧景夜表情一變，繞開他，直接走進房間裏，然後一眼看到了被窩裏的小卷毛。

顧景夜立刻回頭，一把拽住了顧景晨的領子把他按在了墻壁上，前所未有的激動，同時還有被至親背叛的憤怒，冷聲質問道：“你做了什麽？”

顧景晨擋住他的手，盡可能冷靜解釋道：“小夜，並不是你想的那樣，他昨晚喝醉了，過來找我，我們應該什麽都沒有發生……”

至少在他的回憶裏沒有。

顧景夜本來在聽他解釋，結果卻是一眼看到了他脖子上熟悉的傷口。

如同火上澆油，顧景夜的腦子有一團火花徹底炸開了，拳頭也跟著揮了上去。

這一拳直接砸在了顧景晨的臉上，疼得顧景晨悶哼一聲，伸手摸到嘴唇的時候，上面全是血。

正所謂打人不打臉，顧景晨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，見拳頭又揮到面前了，立刻伸手擋住了，吼道：“顧景夜，你給我冷靜點！”

顧景夜卻是一言不發，又是一拳。

顧景晨側臉躲開了，對上那雙氣到發紅的眼睛，以及再次毫不猶豫砸過來的拳頭，脾氣上也來了，直接擡腿往顧景夜的腹部撞。

一拳接一拳，兄弟兩開始了最純粹的肉搏。

很快臉上都掛了彩，就在他們扭打到一塊兒的時候，荷蘭爾被吵醒了。

醒來以後他還是渾身發軟，腦袋依然一片木然。

雖然吸血鬼的酒量也是因人而異的，但是吸血鬼的血液本身就比人類流動緩慢許多，加上不需要排洩，所以反應速度也會更慢，而且絕大多數吸血鬼體內沒有解酒酶，一旦喝醉，需要很久才能從這種酒醉的狀態中清醒。

因為家裏人都不喜歡喝酒，所以沒有人告訴過他會這樣。

荷蘭爾現在還很困，被吵醒自然不滿，他想從床上下去，把這兩個在地板上翻滾的家夥一起丟出去，然而他的腳剛碰到地，腿就不受控制的發抖，然後咚一下摔地上了。

地板是實木的，這一聲很響，還伴隨著唔一聲慘叫。

荷蘭爾想爬起來，手一用力，剛撐直，又軟了，然後唧一聲又摔了回去，第二次臉朝地。

顧景夜聽到聲音，立刻扭頭看過去，一眼看到了臉摔到地上的荷蘭爾，而且他摔下去之後，有一只腿還在床上，保持著這個奇怪的姿勢，一動不動了。

還在憤怒中的顧景夜，紅著眼睛瞪過去，卻在看到荷蘭爾摔到的瞬間，明顯是頓了一下，身體比神經反應還快，立刻放開了顧景晨。

他趕緊跑過去把荷蘭爾扶起來，卻見荷蘭爾緊閉雙眼，像是摔暈過去了。

這兩下了都是結結實實撞在了臉上。

顧景夜立刻擔憂起來。

“餵，荷蘭爾，荷蘭爾！”顧景夜趕緊把荷蘭爾扶上床，抱起來，正要把他帶下去找醫生。

他卻突然睜開了雙眼，眼神迷離地說道：“想要酒……酒……”他嘴裏說著，然後抱住顧景夜的脖子，扯開他的襯衫扣子，對著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。

他沒有伸獠牙，只是一陣任性地亂啃。

吸血鬼的咬合力原比人類大，幾口下去，雖然沒破皮，但是疼得顧景夜嗷嗷叫，費了點力氣才把他推開，問道：“荷蘭爾，你怎麽了？”

“我要喝酒……喝酒！”

“不是？難道說是在發酒瘋？他又喝酒了？”

“沒有。”顧景晨從地上站起來，回答道：“他昨晚也是這個樣子，一直纏著我，鬧著要喝酒。”

顧景夜目瞪口呆：“可這都一個晚上了。”

顧景晨擦掉嘴角的血，走過來：“他昨晚突然跑過來找我說餓了，我就讓他進來，打了24小時客房服務電話，點了份快餐，然後他又說要喝酒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沒有碰他，我昨晚突然就睡著了。”顧景晨面對顧景夜充滿懷疑的目光，語氣淡漠地解釋道：“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，約定好的事情，從不食言。”

反正在他有意識的時候是真的沒有。

“那你脖子上是什麽？”

“可能就是你這樣來的。”

顧景晨剛說完，顧景夜手上一松，荷蘭爾又撲了上來，抱著他就是一口。

這次直接咬破皮了，然後牙齒還在皮膚上蹭了蹭。

沒有意識的荷蘭爾，只是本能性的亂咬，也不會舔。

沒有吸血鬼唾沫的作用，這幾口都是實打實的咬，疼得顧景夜一陣吱牙咧嘴，但盡管如此，他也沒有甩開荷蘭爾，反而將他摟進懷裏，揉著小卷毛，嘴上哄道：“好好好，給你酒，給你酒，馬上來了。”

等解酒湯送來了，他端起杯子吹了吹，送到荷蘭爾的嘴邊，荷蘭爾一開始不願意喝，還不斷咬他，但是他都沒有絲毫不耐，轉眼間脖子上就是一堆咬痕了，楞是眉毛都沒皺一下，跟哄小朋友一樣耐心十足。

顧景晨也在旁邊，但卻有些手足無措。

助理聽到聲音進來了，看總裁跟總裁弟弟臉上都紅一塊青一塊的，嚇了一跳趕緊去樓下取來了醫療箱，用酒精棉球輕輕擦拭老板臉上和脖子上的傷口。

處理完了顧景晨的傷口，助理拿著酒精棉球來到顧景夜的身邊，卻見總裁弟弟正在哄荷蘭爾，衣服楞是被扯到了胸口，肩膀也被啃得紅了一大片。

喝醉之後平時那只軟綿綿的小綿羊仿佛變成了一只兇巴巴的小惡狼，逮著誰都咬，而且咬就算了，還要發出呼嚕嚕的聲音，像是在表達——我超兇！

顧景夜只能不斷的安撫他，最後把游戲機塞過去，荷蘭爾捧著才安靜下來了。

顧景夜陪他玩，誰知玩了兩把，荷蘭爾又一頭栽倒，一秒就睡著了。

顧景夜松了口氣，把他安頓好，蓋上被子。

拉拉衣服走到哥哥的身邊，見他臉上還腫著，就從助理手裏把冰敷的毛巾拿過來，彎下腰輕輕貼上去。

沈默了會兒，顧景夜低聲說道：“哥，對不起，我沖動了。”

顧景晨揉了揉眉毛，從顧景夜手裏把毛巾拿過來自己按在臉上，別過臉去，過了會兒才教訓道：“沒個輕重。”

顧景晨不像顧景夜是正兒八經練過的，他也就小的時候學過點武術，現在身上的肌肉都是在健身房練出來的，真打起來很吃虧。

所以他身上的傷遠比顧景夜多。

顧景夜自知理虧，低下頭，湊近了，對哥哥說：“你也來一下。”

顧景晨本來還有點生氣，結果看弟弟湊到面前來，一臉討好的表情，加上臉上也有不少他留下的傷口，一張俊臉也是鼻青臉腫的，立刻有些心軟了，捏起拳頭在他的臉上輕輕碰了一下：“算了。”

他說完把毛巾遞給助理，站起來：“我出去抽根煙。”

顧景夜讓助理留在房間裏照顧荷蘭爾，自己也跟著出去了。

助理小哥望著兄弟兩人出去的背影，有些擔憂，別又打起來了？

兩人來到樓層的吸煙室裏，坐下一陣吞雲吐霧。

一根煙的時間，顧景晨說道：“我們也別這麽下去了，跟荷蘭爾說清楚，讓他選擇。”

“如果他誰都不選呢？”

“那我們都放手。”

“不，我不會放手的。”

“那我也不會。”

“因為你覺得我只是在玩玩？”顧景夜從哥哥的眼裏讀出了他的想法。

“沒錯。”顧景晨的回答也很直接，他本不想傷弟弟的心，但話說到這個份上了，他也決定把想法說出來了：“我不希望你傷害他，雖然我也想和他在一起，但是相比之下，我更希望他幸福，如果他選擇我，我絕對不會辜負他。”

顧景夜突然語塞。

傷害他？

仔細想想，一直被傷害的難道不是他嗎？自從跟荷蘭爾認識了，他就經歷上了，被綠，被甩，被冷暴力以及全世界皆情敵的修羅場。

看顧景晨遞過來第二根煙，顧景夜擺擺手拒絕了：“哥，我知道你不信我，但是沒關系，我會證明給你看的，我愛他，而且可以為之付出一切。”

說完這話，他就出去了，剛叫人去買的奶茶也送過來了。

回去的時候，他把奶茶放在床頭櫃上，剛放穩，荷蘭爾的鼻子抽了抽，居然自己就醒了。

顧景夜湊過去，扶他起來，把奶茶插上吸管遞過去。

藍色眸子立刻亮了起來，抱著奶茶咬住吸管開心地吸了起來，發出咕嚕嚕的聲音。

顧景夜又被這模樣甜了一臉，伸手揉了揉小卷毛，等他一口氣喝完了，問道：“好些了嗎？”

“嗯……我之前是怎麽了？”回憶起之前的事情，頭有點發漲，記憶也變得斷斷續續的，這種感覺還是頭一次。

“你喝醉了。”

“……原來這種感覺就叫做喝醉了？”荷蘭爾自己也揉了揉小卷毛，恍然大悟，隨後抱怨道：“這種感覺真是一點都不舒服……再也不喝梅子酒了……”說完還打了嗝兒。

顧景夜又安慰了一會兒，見他是真的清醒了，才問道：“荷蘭爾，你對我哥到底是怎麽看的？”

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，心裏竟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安。

“怎麽看的？”

“你昨晚為什麽去找他？”

“因為我餓了。”雖然最初是想找顧景夜，但是昨晚品嘗之後，發現顧景晨的味道也沒差。

都很好喝。

“為什麽的不來找我？”

“有什麽區別嗎？”眨眨眼睛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說。

在荷蘭爾眼裏，反正都是食物，昨天品嘗以後，從各個方面來說都覺得沒差。

只是覺得沒有經過顧先生的同意，就咬了稍微有點內疚。

沒有區別？

顧·心機boy·景夜又無法避免的心塞了，差點忘了要說什麽。

為了避免荷蘭爾真的被哥哥拐走，他決定先下手為強！

顧景夜捂著臉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維，正經地問道：“荷蘭爾，我們以前談過戀愛，對？”

“嗯。”荷蘭爾的回答很勉強。

“所以你不覺得應該跟我哥保持距離嗎？”

“為什麽？”

“這還用問為什麽嗎？當然是……”顧景夜突然有些不好解釋，想了想才回答：“總之，你應該要跟我哥保持距離，這叫避嫌。”

“你之前不也是跟杜風分手後跟杜安關系很好嗎？他們也是兄弟啊。”

荷蘭爾不明白這有什麽好奇怪的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顧景夜：我tm到底造了多少孽……

顧景晨：所以荷蘭爾的褲子到底是怎麽脫掉的？

今天跟朋友一起去聚餐，還被拉去打麻將qwq坐在麻將室的小沙發上用手機碼完了字。

所以更新晚啦qwq麽麽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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